12月3日,20岁的学生李素云(Lee Suyoon,音译)正在首尔郊外的家中和妈妈一起吃炸鸡,突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朋友们发来的一连串短信提醒她,缅甸已经宣布戒严,士兵们正在闯入国民议会(National Assembly)。
和同龄的其他人一样,进入成年后,她基本上远离了政治,她不认为真的会有军事独裁,然后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切都变了。她在延世大学(Yonsei University)的同学不停地谈论发生的事情,他们分享了士兵与议员发生冲突的视频,以及军方将领在国会作证的新闻报道。在看到其他学校也在鼓动抗议者之后,她觉得有必要采取行动。到12月7日,李说服了四个朋友加入她和其他数万人的行列,要求在国会外罢免总统,而弹劾动议的投票正在国会内进行。
她在抗议活动结束后表示,戒严令的宣布迫使她意识到民主很重要,但民主也很脆弱。
尹光雄试图中止韩国的民主制度,这导致韩国出现了一批新的政治活跃分子。他们属于经常因政治冷漠而受到批评的一代人——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上世纪80年代末之前军事统治的黑暗日子,而这个国家的老一辈人对这些日子记得太清楚了。
最近几周,抗议人群的年龄比近年来经常要小: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人加入了与父母和祖父母年龄相仿的人的行列,他们都被总统的厚颜无耻的行为吓坏了,也被激怒了。
他们为街头抗议活动注入了活力,当组织者播放最新流行歌曲时,他们爆发出欢呼声。他们挥舞着K-pop荧光棒,制作的抗议歌曲在网上疯传。
26岁的景观设计师申有镇(Shin Yu-jin,音)是数千名首次参加示威的人之一。她最初也驳回了戒严令的宣布。但在12月7日看到朋友在Instagram上抗议,她立即加入了他们。
“那天是我的休息日,我没什么事可做,”她说。
“尹光雄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做出了动摇全国的重大决定,我感到非常愤怒。”
申对寒冷的气温毫无准备:她只有一个暖手器。但看到这么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女性,她感到惊喜。她说,当她看到一些议员没有投票,而是离开了会场,使尹光宰免于弹劾时,她哭了起来,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感觉。
过去一周,经验更丰富的抗议者注意到,与八年前聚集在一起要求弹劾前总统朴槿惠(Park Geun-hye)的人群相比,人口结构发生了变化。虽然那是韩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示威活动之一,但这次的利害攸关之处不同:民主本身。
44岁的崔锡焕(Choi Suk-hwan,音)是首尔抗议活动的一名志愿者领袖,他说,他与那些参加过上世纪80年代民主斗争的人有一种亲缘关系。他说,韩国的抗议文化在很大程度上起源于那个时代。
对他来说,最近的集会是他将这一传统传递给年轻人的机会。
“每一代人都在教导下一代,”他在指导志愿者在市政厅附近分发数千支蜡烛和传单后说。
今天的青少年和20多岁的年轻人是2014年在世越号(Sewol)沉船事故中丧生的250名学生的同时代人,也是2022年万圣节前后在梨泰院(梨泰院)拥挤人群中丧生的近160人中的许多人。如果不是因为太年轻或忙于学业,这两起悲剧可能会促使他们加入随后的抗议活动。
相反,在此之前,李和她的大学同学对公开谈论政治持谨慎态度。中立是一种美德,这样就不会在一个政治已经非常两极化的国家引发激烈的争论。
六个小时的戒严后,一切都变了,这让她和她的朋友们意识到,前几代人来之不易的民主正处于危险之中。她说,人们一致认为,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她说,达成共识的部分原因是,直到12月3日晚些时候,缅甸的军事统治已经成为历史。
学校课程包括上一次实施戒严令的课程,当时伞兵于1980年在光州殴打并杀害了多达数百名支持民主的抗议者。
最近一些描绘军事统治时代的电影——《出租车司机》、《12.12:那一天》、《1987: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帮助她这一代人了解了她的国家在民主之前的经历。
尹光雄宣布戒严的消息是一种创伤性的回响,李发现自己被手机粘在了一起,在短信平台KakaoTalk上与朋友们在群聊中谈论着这一消息。当12月5日传出弹劾总统的投票定于12月7日举行的消息时,她开始播下种子,说服她的朋友和她一起参加抗议活动。
“投票将在周六举行,”她回忆自己对朋友们说。“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李的一个同学,25岁的Kwon Min-jae同意了,并帮助组织了一个五人小组去。她说,对政治直言不讳不像他。
但总统宣布戒严令是他和他的许多同僚更多地参与政治的一个转折点。权哲男说,和所有韩国男人一样,他最近在军队服役的经历,让他对让军队管理平民生活的风险保持警惕。他是被征召入伍的。
“一旦你进入了那个系统,你就必须服从命令,不管你怎么想,”他说。
他说服了另一位同学,23岁的高熙承(Goh Hee-seung,音)加入。高建在2022年总统选举中投票给了尹光雄,他说,起初他不确定是否加入,但后来决定,如果袖手旁观,他会后悔的。
“我认为,不参加抗议活动,要求弹劾我帮助选出的总统,是不负责任的,”他说。
高建说,参加抗议活动给他带来了政治认同危机。在看到执政的国民力量党议员们在弹劾投票中袖手旁观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支持弹劾了。
“一些荒谬的事情刚刚发生了,一些荒谬的事情正在发生,”他说。
高建还补充说:“在下届大选中,我很有可能会投票给第三党候选人。”他说:“很多人既不支持尹光雄,也不支持如果现在举行大选最有可能获胜的民主党代表李在明。”
在12月7日弹劾努力失败的消息于晚上9点30分左右传出后,抗议者开始分散。
这群失望的同学冒着严寒,在国民议会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挤成一团,试图弄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都同意去喝一杯,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他说:“在完成几次考试后,我将继续抗议。”
Yoon最终于12月14日被弹劾。-?2024 ny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