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克现任首席执行官埃利奥特?希尔（Elliott Hill）从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开始了他在这家全球鞋业巨头的职业生涯，并一路稳步晋升。
据希尔自己说，1988年他刚开始在田纳西州做销售实习生时，他在仓库里打包箱子，在需要的时候接听办公室电话。雄心勃勃、忠心耿耿的他在公司里步步高升，直到2024年9月，退休的他被哄骗复出，成为这家鞋类制造商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这种职业发展——从收发室到董事会，从工厂车间到高管层——听起来像是小说、幻想的东西，或者至少是遥远的过去。如今，人们不会像希尔那样在一份工作上呆上几十年，因为公司往往会被出售、重组、分拆和重组。
至关重要的是，工作场所也越来越多地按照收入划分，这可能会阻止一个卑微的实习生与高层管理人员互动。这对社会流动性、凝聚力和平等造成了破坏性后果。
尽管在美国对此存在一些争论，但经济学家普遍认为，近几十年来，大多数发达经济体的收入不平等都有所加剧；收入最高的1%的人生活得更好，而收入最低的那部分人生活得更糟。然而，不平等之谜还有另一个常常被忽视的部分：按收入划分的工作场所越来越多。
我们最近发表的研究着眼于12个发达经济体从1990年开始近30年来的工作场所和薪资数据。这项研究涵盖了瑞典和丹麦等国的企业，这些国家与加拿大、日本等国一样，都是世界上最平等的社会。
我们的研究分析了超过10亿个数据点，主要来自将雇主与雇员联系起来的官方行政记录（如社会保障数据与税务记录）。然后，我们将数据结构化，以便进行各国的同质分析。
我们没有考虑收入差距是否在扩大，尽管这一点很重要。相反，我们关注的是高收入者——前1%和前10%——以及他们与收入与他们相当的员工有多少接触。我们还测量了他们与工资水平较低的员工一起工作的时间。
我们发现，随着一些变化，高收入者越来越多地被其他高收入者包围。平均而言，在研究期间，与薪酬最高的1%处于同一溢价水平的员工比例以每年1.4%的速度增长。这意味着，在我们的研究结束时，每8个同事中就有1个是高收入者，而在研究开始时只有1 / 11。在收入最高的10%人群中也出现了类似的趋势。
这些高收入人群隔离的年增长率可能看起来不大，但它们与世界人口的增长率或欧洲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相当。虽然从一年到下一年的演变可能几乎不引人注目，但在25年的时间里，它会导致重大的社会转变。
这也不仅仅是因为高收入者周围都是高收入者。几乎所有国家的成功人士都越来越多地与收入最低的员工分开。
我们可以再看看收入最高的1%的人，看看他们的同事中有多少人处于收入最低的四分之一。这一比例每年下降1.5%左右，这意味着在研究期结束时，高收入者的同事中只有6.9%来自收入最低的四分之一（从9.3%下降）。
这种收入差距在制造业和金融业尤为明显，这指出了差距越来越大的三个根本原因：工作场所重组、去工业化和数字化。
由于普遍强调精简，近几十年来，工作场所通过外包和分包等流程缩小了规模并进行了重组。这往往会形成一种特殊的结构：一个小型、高技能的总部，其他服务和业务在其他地方进行。
在全球工业中，这可能意味着低技能、常规工作被转移到低工资国家，而经理和工程师等职位仍留在总部。实际上，企业已经用购买中间产品和服务取代了雇佣工人。
发达经济体的去工业化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传统上，制造业的特点是不同员工之间的互动更多，例如在工厂里，老板和工人经常联系。
服务公司也变得更加专业化，也更加两极化——无论是金融家的独家专业知识，还是清洁工的手工技能，都无法工业化。总的来说，我们发现，无论是在繁荣时期还是在萧条时期，金融对不平等的贡献都格外突出。
第三个因素是劳动力流程的数字化，这往往会消除低技能的常规工作，并创造出更多同质化的公司。许多中等收入的工作——数据录入职位、初级设计师、翻译等——被挤出了市场，但两极分化再次抬头，因为在这两个极端的非常规工作，如首席执行官和护理人员，都可能经受住数字化的冲击。然而，这两个极端的人可能永远不会相互交流。
我们倾向于从公民机构、社区和学校的角度来考虑社会凝聚力和流动性。然而，成年人实际上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中与同事交流，而不是在家里与邻居交流。
工作场所不仅允许社会和人力资本从上到下的再分配，允许不同员工的融合，而且还可以培养关系。当低收入者不再与高收入者在同一栋大楼、设施甚至公司工作时，他们在内部晋升的机会就很少了。
在隔离的工作场所，低收入者也无法获得高收入者享有的信息和影响力。因此，他们向上流动的前景更差。
当然，公司并不是不平等的唯一来源。财富不平等——包括代际财富和储蓄等因素——仍然很高。机会不平等是难以衡量的，更难以纠正的是，机会不平等让一些人有充足的机会接受教育等提升未来的选择，而另一些人却完全无法接受。
但组织不平等是这个谜题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艾略特?希尔（Elliott Hill）今天在耐克（Nike）获得了同样的实习机会，那么他似乎不太可能真正渴望有朝一日成为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