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丛林覆盖的生态系统中，山上的野火是一年一度的仪式。但本周早些时候，当大火蔓延到居民区，造成11人死亡，数千座房屋被毁时，这座城市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生存模式。
一个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加州最大的城市，一个多年来一直在加强对野火的防范的州，这次却无法阻止火灾。州法规要求高风险社区的居民在其房屋周围建立无植被的缓冲区。加州已经投入了数十亿美元来减少用于火灾燃烧的木质燃料的数量。它号称拥有全国最大的消防力量。
然而，几天之内，几十年历史的社区和心爱的地标就消失了，居民们问为什么。
专家说，几个关键因素——包括城市扩张，对清除房屋周围植被的抵制，以及一个不能同时对抗多场大火的供水系统——使洛杉矶暴露在灾难之中。随着气候变化导致创纪录的高温，使山坡上的野火迅速发展成大规模的火灾，这些因素导致了灾难。
总部位于俄勒冈州的消防安全、道德和生态联盟的执行董事蒂莫西·英格尔斯比说：“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应该做。”“在我们了解气候变化的几十年前，我们就知道这种城市扩张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庞大的风险
长期以来，加剧野火的规划缺陷一直困扰着南加州。被大火摧毁的两个社区——阿尔塔迪纳（Altadena）和太平洋帕利塞德（Pacific Palisades）——是几十年前建在经常起火的山脚下的。狭窄蜿蜒的街道两旁点缀着独户住宅，很难防御，也很难疏散。
专家说，当时的冒险之举现在变得危险得多，因为干旱、气温升高和数十年的灭火措施导致了更大规模的野火。研究气候变化影响的研究人员发现，从20世纪80年代到2010年代，加州的火灾严重程度增加了30%。随着极端天气的加剧，位于洛杉矶县周围或附近的荒地上或附近的房屋着火的几率正在上升。
根据《华盛顿邮报》对加州林业和消防部以及国家机构间消防中心的数据的分析，截至周六上午，洛杉矶县70%以上的烧伤地区落在该州确定的火灾风险非常高的地区。帕利塞兹大火蔓延到一个几乎完全被认为是高风险的地区。
齐克·伦德（Zeke Lunder）是加利福尼亚州奇科市的野火地图绘制专家，也是致力于火灾信息的在线网站“瞭望台”（Lookout）的负责人。他说，帕利塞德社区位于托潘加州立公园（Topanga State Park）和太平洋之间，它的位置和设计使它特别容易受到火灾的影响，几乎不可能得到保护。
帕利塞德的一些最令人向往的房屋建在悬崖上或从山脉延伸到海洋的陡峭峡谷里。伦德说：“这些房子与盛行的圣安娜风的方向完全一致。”圣安娜风指的是从南加州内陆吹向海岸的温暖的东北风。“在城市建成之后再考虑这些事情已经太晚了。”
管理这些山坡上的草、灌木和灌木“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伦德说，“你必须像非洲采蜜者那样，派人拿着链锯用绳子下去砍灌木丛。”
莫莉·莫里（Molly Mowery）是洛杉矶县2020年关于如何降低野火风险的报告的作者，她说，该县现在在审查新的住房开发计划时将野火考虑在内。她说，问题在于，该县近90%的住房是在1990年之前建造的，当时许多针对野火危险的分区或建筑规范要求尚未生效。一旦火灾进入这些社区，房屋就是燃料。
莫厄里说：“我们只是看到了几十年发展的顶点。”
阿尔塔迪纳市（Altadena）的市议会成员尼克·阿恩岑（Nic Arnzen）说，洛杉矶县的这个非法人社区正在努力应对火灾风险。伊顿大火烧毁了数以千计的房屋、企业、餐馆和公园。不到一个月前，镇议会主席给洛杉矶县监督员凯瑟琳·巴格写了一封信，建议她采用一项有争议的土地使用计划，该计划将引导开发远离阿尔塔迪纳山麓“和其他高火灾危险区”。
这个话题已经争论了好几个月了。居民们担心该社区容易受到圣盖博山脉斜坡上咆哮的地狱般的影响，因此赞成该计划。但其他人不想失去在山区开发房产的能力。阿森和其他委员会成员建议尽量减少每英亩的建筑面积，并进一步增加下坡的建筑面积。在他看来，这是一个重要的消防措施，但为时已晚。
“在此之前我们就知道，如果发生火灾，几乎不可能阻止，”在大火中失去家园的阿森说。“我们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我们错过了。”
清除植被警告被忽视
专家表示，在房屋受到威胁之前，房主可以采取的少数几个措施之一是清除房屋中的草和灌木，清除燃料。在加州，居住在危险地区的人们被要求在他们的房屋周围保持一个缓冲区——一个五英尺长的没有植被的周长，被称为“防御空间”。
但在实践中，这些规则并没有得到统一的遵守。许多房主不愿意拆除木栅栏，重新种植花园，修剪松树的下肢。火灾前拍摄的帕利塞兹社区的航拍照片显示，房屋周围都是绿色植物，这在富裕地区很常见，那里的居民非常重视隐私。
加州的五英尺规定“一直很有争议”，肯·皮姆洛特（Ken Pimlott）说，他曾在加州担任消防队长和消防员30年。“人们对‘我该怎么处理我的篱笆，我喜欢的植物，’感到非常不安，”他说。
近二十年来，阿尔塔迪纳的志愿者们每年春天都会聚集在一起，在安吉利斯国家森林（Angeles National Forest）山麓的附近割草，清除入侵的杂草。他们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容易受到野火的影响。
但并不是他们周围的每个人都这么认为。梅多斯消防安全委员会（Meadows Fire safety Council）的领导人之一威廉·拉姆塞耶（William Ramseyer）表示，该组织帮助居民在房屋周围建立防火缓冲区的提议经常被忽视。他说，去年春天，该组织的割草和除草活动引发了与邻居的争议，他们对除草机的噪音感到不满。
拉姆塞耶的房子在火灾中幸存下来，他说：“人们似乎对尽最小努力防止房子被烧毁不感兴趣。”“也许我们所做的工作产生了影响。”
然而，即使是那些没有清理房屋的人，大火也清楚地显示出这种做法的局限性。
哈尔迪斯·托佩尔（Haldis Toppel）于1973年搬到了她在太平洋帕利塞德（Pacific Palisades）的山坡上的家，她说她和她的近邻在不同程度上试图保护自己免受野火的伤害。
“我清理了自己的空间，”她说。“我的家还在燃烧。”
“植被是问题所在。这一直是一个问题，”在社区委员会任职的Toppel说。“我们住在这个地区，因为我们非常喜欢绿色。”她说，当地官员基本上把遵守野火法规的责任交给了居民。她说，虽然Toppel的房产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她旁边的峡谷已经堆积了一层灌木。当它着火时，附近的一棵棕榈树也着火了，然后是她的房子，一座建于1958年的五卧室牧场，雪松瓦、屋檐和甲板为大火提供了燃料。
“我拥有了你不应该拥有的一切，”她说，并指出她的房子是在要求使用防火建筑材料的法规生效之前很久建造的。“我确实遵守了消防许可，但这无济于事。”
“加州不能等了”
研究人员表示，虽然气候变化使火灾变得更大，更具破坏性，但还有另一个因素：一个多世纪以来，联邦政策要求所有火灾都要扑灭，无论多么小，这导致了死亡植被的堆积。联邦和加州的土地管理者不再采用这种方法——他们现在使用疏林和故意放火来清除燃料。
但这项工作成本高昂，而且在联邦层面，资金不足。2022年，拜登政府宣布了一项减少5000万英亩土地火灾风险的计划，据估计这项计划将耗资约500亿美元。但它只获得了部分资金，其中30亿美元来自2021年的《基础设施投资和就业法案》。
斯坦福森林环境研究所的气候和能源专家迈克尔·瓦拉说，周二晚上发生大火的安吉利斯国家森林一直在使用规定的火种——官员们主动以一种可控的方式点火——来保护危险地区。但他说，森林管理者也面临着“大量积压”的项目，以及数十年来资金不足的问题。森林官员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坦率地说，我认为加州不能等待联邦政府，”瓦拉说。“如果加州消防局想在国家森林土地上进行规定的火灾，他们可以与林务局合作，完成任务，”他说。
水资源短缺
洛杉矶的供水系统从来就不是为扑灭野火而设计的。当多起火灾爆发时，它无法跟上。
当消防队员奋力灭火时，为城市某些地区储存水的储水罐和输送水的抽水系统已经不堪重负。
“没有专门设计和建造的城市供水系统来对抗野火，”拉斯维金斯市政水区（Las Virgenes Municipal water District）的发言人迈克尔·麦克纳特（Michael McNutt）说。该水区为洛杉矶县西北部的7.5万人提供服务。他说，该系统的目的是为家庭和企业供水，并帮助消防人员保护一个大型建筑或几个家庭，而不是同时保护多个社区。他说：“水箱不能足够快地重新装满水，以满足庞大的消防响应的压倒性需求。”
当房屋被烧毁时，即使水管破裂或融化，水仍在继续流过。被毁坏的房屋里涌出一圈圈水。这个系统正在“大出血”，麦克纳特说。
火灾发生后，帕利塞德的一些居民和当地领导人得知一个为当地消防栓供水的大型水库已经无法使用时，表达了愤怒。周五，加州州长加文·纽森（民主党）下令对消防栓水压下降和水库关闭进行调查。
他在给洛杉矶水电局（Los Angeles Department of Water and Power）和洛杉矶县公共工程局（Los Angeles County Public Works）的一封信中写道：“我们需要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负责管理水库和供水系统的LADWP前总经理兼总工程师马蒂·亚当斯（Marty Adams）说，1.17亿加仑的圣伊内斯水库已经关闭了几个月，以修复其覆盖层。该水库是DWP在洛杉矶运营的几个水库之一，总容量超过41亿加仑。亚当斯说，圣伊内斯是当地几个水源之一，其中包括在火灾发生时开放的石头峡谷水库和多年来一直关闭的帕利塞德斯水库。
水产部官员表示，火灾期间，太平洋帕利塞兹的用水需求翻了两番，水压下降，消防栓空了。
亚当斯说：“如果圣伊内斯岛有水，那将有助于解决一些压力问题，但可能最终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它不是一个无限的水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