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春天，唐纳德·特朗普第一次在法庭上面对作家e·吉恩·卡罗尔(E. Jean Carroll)时，他拒绝出庭。他输了:陪审团认定他对上世纪90年代在百货公司更衣室袭击她以及事后诽谤她负有责任，判给她500万美元的赔偿金。本月，另一起诽谤诉讼进入审判阶段，该案基于特朗普在2019年担任总统期间对卡罗尔的指控。这一次，他出席了会议。或者，更准确地说，他试图在其中扮演主角，把法庭当作一个布景，并以各种方式扮演审判的编剧、叙述者、公关和悲剧英雄。周四，特朗普短暂出庭作证。上周五，当卡罗尔的律师罗伯塔·卡普兰(Roberta Kaplan)发表结案陈词时，他突然戏剧性地退场了。他和辩护团队坐在一起，撅着嘴，假笑，在舞台上低声表达对诉讼程序的愤慨(“骗局”、“政治迫害”)，他的情绪一度如此之大，以至于法官刘易斯·卡普兰(Lewis Kaplan)威胁要把他赶出法庭。
然而，这位情绪激动的人却不为所动。“我很乐意，”特朗普回答说。
这种交流形成了一个简洁的隐喻:既隐喻了审判本身，也隐喻了特朗普在舞台上与美国法律体系斗争的更广泛影响。你该如何对待一个把自己视为例外的人?卡罗尔的律师将他们所寻求的损害赔偿作为最后的司法手段;罗伯塔·卡普兰认为，尽管特朗普“可能不关心法律”，“当然”也不关心真相，但“他确实关心钱”。陪审团在周五下午做出的裁决表明，这种做法是有效的。他们判给卡罗尔的金额为8330万美元，其中包括1830万美元的补偿性损害赔偿和6500万美元的惩罚性损害赔偿。
所以特朗普受到了惩罚。结果，他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周末期间，他的社交媒体上明显没有针对卡罗尔的侮辱。不过，就像前总统牵涉其中时经常发生的那样，问责制被打上了星号——这不仅是因为特朗普的团队很快宣布了对周五判决提出上诉的计划。陪审团的审判总是各种各样的表演，每一方都在竞争赢得12名观众的支持。然而，在这一案件中，被告将他的滑稽动作对准了法庭外的人群——陪审团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他的追随者。他参加审判，似乎只是为了破坏它，把他的大部分证词留给“真相社会”，在那里，他一篇一篇地把一个关于诽谤的案件重新定义为他自己受到迫害的证据。周五，他承认了判决结果，宣称“美国不再有正义”。事态的升级既可以预见，也很荒谬，因此很容易被忽视。但这位前总统还有更多的考验等着他，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言论也是一个预兆。特朗普多年来一直在削弱美国人对选举的信心;这就是他把矛头指向法律体系时的样子。
法庭通常是约束的场所。陪审团，他们的宣誓，他们听到的证据，他们听到的背景——每一个都是经过仔细校准的。卡普兰法官以对法庭的严肃管理而闻名，在e·让·卡罗尔(E. Jean Carroll)诉唐纳德·j·特朗普(Donald J. Trump)案中，他援引了“附带禁止反悔”(collateral estoppel)，这是一项限制审判范围的效率规则，进一步缩小了审理范围。因为特朗普是否侵犯和诽谤卡罗尔的问题在之前的诉讼中已经确定，所以陪审团的问题只是特朗普应该为诽谤支付多少损害赔偿(如果有的话)。
对特朗普来说，结果是一个特别不容忍他喜欢的话语形式的环境。在某种程度上，你可以把他的表演看作是对束缚的反抗。但你也可以把它们解读为，卡普兰法官考虑把特朗普赶出法庭时，特朗普的大胆——自夸——的延伸。特朗普是一个名人，他有一个看不见的观众;他是一个被告，反过来又有一群辩护人支持他，当他被传唤时，这些辩护人会很高兴地听从他的命令。在这场最新的诽谤审判中，他的粉丝是一个触点，律师们就卡罗尔在2019年被特朗普诽谤后收到的生动的死亡威胁的来源展开了争论。但在整个诉讼过程中，他们也一直在那里，在法庭外的旁听席上，幽灵般的旁观者暗示，作为法律被告的特朗普与作为政治反叛者的特朗普是分不开的。他的名言是:“当你是明星时，他们会让你这么做。”“你可以做任何事。”
因此，特朗普在诽谤审判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微不足道地展示自己不受惩罚。在法庭上，陪审团听取了基于经过审查的证据和不受伪证处罚的证词的论点，即特朗普曾公开诽谤卡罗尔。与此同时，在法庭外，小特利用社交媒体公开诋毁卡罗尔。(仅一天，他就发布了40多条嘲笑她的帖子。)他还诋毁了许多与卡罗尔案有关的人，其中包括卡普兰法官、罗伯塔·卡普兰、纽约州、乔·拜登、民主党人和美国司法系统本身——一连串的侮辱将法院视为阴谋，本质上是由黑钱、乏味的党派之争和对唐纳德·特朗普的持久仇恨推动的。
这些侮辱不仅侵蚀了法院和舆论法庭之间的区别;他们一篇又一篇地坚持认为，只有意见法庭——所有的话语都是政治话语，法庭是政治舞台。在这个框架下，授予E. Jean Carroll的8330万美元与名誉、诽谤、强奸或正义无关;这是那些想让唐纳德·特朗普为自己是唐纳德·特朗普而付出代价的人实施的政治惩罚。
在实践中，这一判决很可能起到罗伯塔·卡普兰(Roberta Kaplan)所宣称的作用:约束特朗普，直接意义上说，让他言出必行。但冷嘲热讽是有卖点的。无论是在选举政治还是在法庭上，体制被操纵的观点都有其吸引力。随着特朗普受到的审判越来越多，他对这项法律的谴责可能会变得更加极端。本月早些时候，特朗普因被控阴谋推翻2020年大选而再次出庭时，他的律师辩称，他在担任总统期间采取的行动应该享有绝对豁免权。这个由三名法官组成的小组似乎对允许特朗普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标准持怀疑态度。但那是他喜欢的栖地。许多美国人支持他的提升。上周，唐纳德·特朗普在法庭上败诉。但他赢得了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