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开始于我们认识大约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他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而我反应不够快。
他住在我家，那是我在莫哈韦沙漠租的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他的笑话和我迟来的笑声之间的空隙让人感到尴尬。如果他觉得我不懂他的幽默感怎么办?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所以我试着不去理会，但后来，当我们的谈话再次平静下来时，我开始痴迷起来。也许他觉得我们之间的联系在减弱。也许这次约会之后他就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的头脑告诉我，人际关系是如此不稳定，一个人永远无法确定。他打了个哈欠。
“你想离开吗?”我问他。
“什么?没有。”突然，他看起来很不安。
“你确定吗?”你好像吓坏了。”
“我不是。”他在沙发上动了动。“我只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我的血都凉了。我是在冒险进入危险的领域。这些问题往往会让人消失。
我知道我应该不去管它，试着继续度过这个夜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你真的喜欢我?”我问。
我看得出这个问题伤害了他，或者激怒了他。
“我想我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他最后说。说着，他的语气软化了。听起来他是认真的。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血管里的冰微微融化了。
“当你在我身边时，你感到快乐吗?”我只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肯定，然后我知道我可以向前看了。
“是的，”他说。但这还不够好。
他们告诉我，我的问题是从我两岁的时候开始的，那时我弟弟刚出生。我看着父母在房间的另一边抱着他。我想他们是天生一对。我属于别的地方。这些想法令人痛苦，但我似乎无法将它们赶走。为了减轻我的焦虑，我会问父母一个困扰了我几十年的问题:“你还爱我吗?”
但他们答应了，我就继续问。每一句“是”都像打了一针吗啡，让我的焦虑减轻了一点点。我的问题打扰了他们。他们送我去看心理医生，但没用。我开始觉得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排斥爱情，因为我把它抓得太紧了。
七年级的时候，我不再问父母，而是开始问朋友。对于青春期前的女孩，要得到我需要的答案就更难了。当他们告诉我他们爱我的方式是正确的——他们是认真的——一股温暖的液体像洪水一样冲刷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可以呼吸了。当他们的回答是恼怒或冷漠的时候，我感到无法安慰。放学后，我会用家里的座机给他们打电话，我的心怦怦直跳，用食指绕着电话线的卷带让自己平静下来。
有一次，一位朋友的母亲拿起了电话。“你和杰西卡说话让我觉得不舒服，”她说。“你的问题让她心烦意乱。请不要再来这里了。”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我觉得自己像个饥饿的，贪得无厌的怪物吞噬无辜的女孩，伤害她们，把我的黑暗带进她们的生活。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他们的爱，但我非常需要。
我很快就发现，男孩是一个更可靠的来源。在那里，循环是一样的:只要我接近一个男朋友，侵入性的想法就开始绕过我的思想边缘，促使我去问。很快，这个问题本身就引发了对更多问题的需求:
“你觉得我问这些问题很奇怪吗?”“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而讨厌我?”“我把你推开了吗?”
这是一个我无力克服的怪圈。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过一些恋情，但大多数都没有持续太久。虽然我迫切地想要爱和亲密，但我的问题让人们保持距离。事实上，在问题开始后，我经常是第一个弃船的人。我只是无法忍受当我太“爱”一个人时我变成的样子。
2021年1月，我31岁的时候，另一段感情结束了，我决定学习如何独处。我尝试了所有的方法:谈话疗法、团体创伤疗法、12步康复、萨满教治疗、显化、创意写作、热瑜伽、全身意识、昆达里尼瑜伽、两小时冥想和呼吸法。什么都没用。我觉得自己像个疯子。我不知道如何回避我的问题，所以我决定完全避开人们。
在洛杉矶生活了10年之后，我把我的东西放进储藏室，收拾好我的车，搬到了沙漠。为了到我租的房子，我不得不在一条几乎空无一人的土路上开了三英里。我最近的邻居是一个90年代被废弃的小木屋，最近的杂货店在20分钟车程之外。最初的几个月还很平静，但很快孤独就悄悄袭来。我发现自己很恼火，因为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喝到一杯咖啡，才见到另一个活人。当一位收银员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时，我激动极了。到了晚上，无尽的黑暗开始让人感到威胁，而不是无限。那种空虚让我有幽闭恐惧症。我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我是在约会软件上认识科尔的，他住在棕榈沙漠，离这里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但他每周都来看我。在几个月的孤独之后，与另一个人亲密接触既可怕又快乐。科尔能让我笑，他很正直，他让我兴奋。他身上的某些东西让我的心感到充实，就像我写作时的感觉，被家人包围时的感觉，或在大自然中感受到的感觉。这与我和恋人之间的任何经历都不同。我希望这一次，我不会觉得有必要问问题。
但我做到了。
事实上，这段关系的合法性似乎让我想要问的欲望更强烈了。曾经有一段时间，科尔和我一起去远足，在床上看电视节目时互相取笑。也有几天，我想不出什么话来补充谈话，但问题不断地戳在我的脑海角落。我的问题常常会导致争吵。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问道，他的声音在说话的边缘有些磨损。“你不信任我吗?”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一生中从未完全信任过任何人，一次也没有?
我决定不管怎样都不再问问题。我开始避开让我焦虑的话题、活动和地方。我拒绝了浪漫的电视节目，美女电影，关于性的讨论，以及那些让我感觉过度的书籍。我的要求在晚上总是变得更糟，所以我和朋友们计划晚上的活动，这样科尔回家时我就不在家了。但是没有成功。即使在晚上出去玩之后，我还是会不停地问，直到我们都累昏过去。
尽管如此，在我们搬到一起不久，科尔就提出了婚姻的话题。一方面我很激动——我爱这个男人，想和他共度一生——另一方面我又很困惑。我不断地问问题，难道他不觉得我有缺陷吗?我到底给了他什么，让他想娶我?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所以我想让他详细说明我做对了什么，这样我就可以重复。
我的提问变得更糟了。我开始痴迷于他，他的行为，他的情绪。有些晚上，我甚至不能和他坐在电视机前不经历巨大的焦虑——他说的和做的每件事，无论多么无辜，似乎都是他要离开我的“线索”。一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哭，不愿出来。我害怕面对他，又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询问。我幻想着在他离开之前离开，告诉自己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好。
但我们都留下来了。想到要嫁给我爱的男人，并最终找到一些表面上的平静，我决定试着最后一次治愈自己。我开始和一个躯体治疗师一起工作。有一天，她让我一步一步地描述，每天晚上和科尔发生的事。
“科尔回到家，他……他总是做一些让我心烦意乱的事情，”我说。
“等?她问道。
“他会谈论一位女同事说过的话，我会认为他对她感兴趣，然后我就无法摆脱这种想法。”
“好吧，”她说。“然后呢?”
“然后我感觉到……真想问问他。所以我会说，‘你被她吸引了吗?’”我在办公椅上挪了挪身子，为自己的自我中心感到尴尬。“他会被这个问题激怒，而我对他的愤怒感到恐慌，这将导致更多的问题。”
“他真的回答过你的问题吗?”她问道。
“他总是回答这些问题。”
她看起来很惊讶。“嗯，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喜欢她，他爱我。”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有什么问题?”
“他说得不对。”我坚持说。我知道我听起来很幼稚，我的声音带着一种任性的语气。“他用词不当。他说的好像不是真心的。”
她又停顿了一下。“我必须对你说实话，萨姆，”她说。我准备好迎接我知道即将到来的事情:人格诋毁、谴责和耻辱。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强迫，”她说。“你曾经被诊断出患有强迫症吗?”
这个问题改变了我的一生。
一周后，她正式诊断我患有强迫症。事实上，科尔的安慰只是有时有效，我不得不重复我的问题，这让她知道我患有高度特定的强迫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在网上搜索有关这种疾病的信息。我发现了关系强迫症(ROCD)，这是一种不太常见的强迫症亚型，其特征是对自己恋爱关系的“正确性”产生强迫性的、侵入性的怀疑。我符合要求。虽然ROCD尚未出现在心理学家使用的《诊断与统计手册》(DSM)中，但越来越多的医疗专业人士将其诊断为强迫症的一种特定亚型。
我了解了这种疾病令人抓狂的循环:一个触发点导致焦虑，焦虑导致强迫(我的问题)，强迫带来解脱——直到下一个触发点。我开始明白，强迫行为只会让下一个强迫行为更加强烈。问更多的问题就像告诉我的强迫症，这样做是对的——我实际上处于被抛弃的危险之中。我平生第一次意识到，我的问题不是我的错，感到如释重负。这并不是说我有什么缺陷，或者我非常以自我为中心，或者我“排斥”爱。虽然我确实伤害过别人，但我正在处理一件完全超出我控制的事情。
我的治疗包括让自己暴露在开始强迫症循环的触发因素中——我已经尽力避免的触发因素——而不是“强迫”。我也开始服药，这缓解了我每天都感到的极度焦虑。科尔是一家精神健康机构的主管，所以他非常支持我的治疗。我的症状很快在频率、强度和持续时间上都有所减轻。我现在知道，我越是拒绝发问，我的强迫症就会变得越弱。我明白，即使我不寻求安慰，科尔最终还是会自然地向我表示他爱我，因为这就是一个有爱的伴侣应该做的。有时我仍在挣扎，但这一知识使我有了巨大的不同。
2022年的平安夜，在加利福尼亚州洪堡市，科尔被高耸的红杉树包围着，他单膝跪地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当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时，我哭了，不仅因为我一直想嫁给他，还因为在经历了地狱的洗礼后，我终于相信自己活该。
尽管强迫症让我的生活偏离了轨道，但我还是对它教给我的东西心存感激。强迫症就是无法忍受不确定性。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想法曾经让我崩溃。现在，我明白了不确定性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使科尔每天都向我保证他爱我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他仍然可以在明天决定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人”。我根本无法改变这一点。我所能做的就是提醒自己，屈服于自己的冲动是老一套——这种方式伤害了我和我周围的人——还有更好、更有意义的生活和爱的方式。
萨曼莎·科利奇奥是圣地亚哥人专注于女权主义、性和心理健康的Sed作家。她定期为生活方式和健康博客撰稿。她的作品入围了《塞瓦尼评论》2021年小说、诗歌和Nonfiction有限公司她被提名为2021年阿利格拉·约翰逊奖。她目前正在写一本小说。你可以学到更多关于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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