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年有超过10万美国人死于药物过量。为了应对纽约市的这场危机，挽救生命，市长比尔·德布拉西奥(Bill de Blasio)决定支持一项充满争议的倡议:2021年11月，他的政府允许非营利组织OnPoint开设两个过量预防中心，成瘾者可以在医疗监督下注射或吸食阿片类药物和兴奋剂等药物，以降低过量死亡的风险。市长埃里克·亚当斯(Eric Adams)是白思豪的继任者，他上任后一直支持这些网站的工作。
一些邻居、政客和媒体声称，一个在东哈莱姆区，一个在华盛顿高地的戒毒中心，正在增加本已贫困不堪的社区的犯罪和公共毒品使用。
但本周发表的一项重要的新研究驳斥了这些说法。它表明，在两个过量预防中心(有时被称为安全注射或安全消费地点)附近的暴力和财产犯罪率并没有比城市其他地方类似社区的犯罪率增加得更多。尽管与其他不提供安全注射的减害场所相比，警方在这些场所(可能是为了避免阻止成瘾者使用它们)附近逮捕的毒品数量减少了83%。
“我们没有观察到犯罪或混乱的增加，也没有观察到人们看到过量预防中心开放时担心的任何事情，”研究报告的合著者布兰登·德尔·波佐(Brandon Del Pozo)说。他是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的医学助理教授，曾任纽约警察局分区指挥官和佛蒙特州伯灵顿警察局局长。
先前的研究一致表明，将公共卫生置于禁毒执法之上的减少危害方法不会使社区状况恶化或增加犯罪率。最重要的是，这些政策不会导致年轻人或已经上瘾的人使用更多的毒品，反而会增加他们接受治疗的可能性。目前，世界上有十几个国家至少有200个这样的中心，几十年来记录了数百万次注射，但没有一例在设施内死亡的报告。约有4 000人使用了纽约的这些场所9万多次，有1 100人因过量服用而被逆转，没有人死亡。
然而，这些政策仍然遭到了来自全国各地政治家的强烈抵制。纽约州州长凯西·霍赫尔(Kathy Hochul)最近拒绝将阿片类药物诉讼和解协议的资金用于资助过量预防站点，尽管州委员会建议这样做。
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网络开放》上的新数据应该会缓解人们对过量预防中心和相关政策的担忧，比如毒品合法化、提供清洁针头和过量解毒剂——所有这些都将成瘾视为健康问题，而不是犯罪。政客们需要停止相信被用来刺激对减少伤害的反弹的错误信息，而是用数据来指导政策。
减少危害不能解决所有与毒品有关的问题——它被称为减少危害，而不是消除危害，因为它认识到人类总是会从事某种程度的危险行为。受监管的消费场所也不提供更安全的物质，这意味着它们不处理非法交易或不受监管和不纯的混合物。他们显然不能结束无家可归，这是大多数公共毒品使用及其后果的真正原因(比如用过的针头垃圾)。他们提供的是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连接到比使用执法更安全、更有效、更便宜的服务的机会。
资助这项研究的联邦机构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Drug Abuse)所长诺拉·沃尔科夫(Nora Volkow)博士承认，批评人士担心这种方法可能会带来更多的混乱。但她说，这项研究提供了相反的证据:事实并非如此。尽管美国的数据是初步的，因为它来自单一的研究，“但它确实表明，拥有这些安全的注射地点与暴力事件的增加无关，”沃尔科夫博士说。
研究还表明，在药物过量预防中心附近，与医疗紧急情况有关的911电话明显下降，但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变化，这表明这些地点可能正在防止药物过量的电话。与无家可归者有关的311个电话减少了，而关于公共吸毒和不卫生条件的电话在统计上没有显著增加。
OnPoint的执行董事萨姆·里维拉(Sam Rivera)说，他对调查结果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与警方和邻居的关系都很好，比如哈莱姆校区正对面的那所学校。“把它记录下来真是太好了，”他说，“我们从一些当地人那里听到的是，它的影响非常惊人。”
里维拉提到，在他上班的路上，他有时会看到警察陪同项目参与者。他会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担心马上会被逮捕。然而，警察“告诉我，他们要带他们去我的组织，”他说。他指出，警察也会介绍其他没有来过的吸毒者。这表明，官员们认识到过量预防中心的价值，既可以减少公共毒品使用，也可以使人们获得服务。
人们对减少伤害中心最大的误解之一是，他们不加评判的做法鼓励了更多的吸毒，推迟了戒断或任何形式的康复。在OnPoint，人们携带自己的非法药物在监管下使用。但是，即使在海洛因本身由处方提供的研究中，也没有发现使用的增加。
例如，瑞士在1986年开设了第一个药物过量预防中心。认识到让人们仍然依赖非法获取毒品并不是最佳选择，1992年开始试行海洛因处方。从上世纪90年代初到本世纪头十年中后期，过量使用海洛因的死亡率下降了一半，开始使用海洛因的人数下降了80%，公共注射几乎完全被取消。自那以后，药物过量率一直远低于20世纪90年代的峰值。
与此同时，病人接受处方海洛因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有可能转向戒断或更传统的药物治疗，这意味着，提供更安全的药物和医学监督的场所，既能延长生命，又能鼓励戒断，而不是“允许”更长的成瘾期。
当怀疑论者想象像OnPoint这样的过量预防网站时，他们似乎想象的是酒桶派对或毒品狂欢，注射毒品的人被怂恿“开枪，开枪，开枪”，就好像他们在喝酒一样。
实际上，这些中心平静而温馨，欢迎那些在其他地方通常不受欢迎的人。这种环境对于促进更有效地戒除毒瘾至关重要。“除非你戒掉，否则你一文不值。”这是成瘾者每天所到之处都会得到的信息。许多人对治疗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们在医疗服务提供者那里有过不好的甚至是创伤的经历，之前也曾尝试过康复。他们不相信被告知“你需要治疗”意味着拒绝和羞辱，可能是徒劳的治疗。
相反，接受人们本来的样子可以建立联系，帮助他们感到被重视，这是促进恢复的一种更有效的方式。“善良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强化物，”沃尔科夫博士说，他指的是一种能够激励学习和改变的积极因素。“善待他人比惩罚他人能让你收获更多，”她说。她还说，孤立、监禁和排斥的压力更有可能驱使你酗酒，而不是戒烟，因为吸毒往往是由一种需要感受到社会联系的需求驱动的。
当人们开始认为自己值得照顾，并相信那些建议进一步帮助的人会把他们转介给富有同情心的专业人士时，他们就更有可能开始并坚持康复过程。
里韦拉是非洲和加勒比泰诺土著后裔，他最近谈到了自己在减少伤害方面的经历。他说，在他生命的早期，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像一场战斗。但是，他说，在他的梦中和火仪式上，他的祖先开始告诉他，他是一个“糟糕的战士”。他们告诉他，好的战士只有在和平方法失败后才会战斗。这就是减少伤害的核心。“当你从爱和同情的角度看问题时，你会以不同的方式看待别人，你会以不同的方式回应他们，”他说。
这改变了一切，培养了一种以武力和胁迫无法治愈的方式愈合的关系。这是我们在结束毒品战争和其他方面都需要吸取的教训。
本文作者Maia Szalavitz (@maiasz)是一名观点撰稿人，最近发表了《解除毒品:减少危害如何改变毒品和成瘾的未来》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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