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大——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新任主任花了几天时间在电视和社交媒体上敦促美国人接种最新的冠状病毒疫苗。她说，新疫苗是对即将到来的病毒季节最有效的保护。而且是免费的。
但到9月21日下午，曼迪·科恩(Mandy Cohen)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进行了9天的疫苗推出出现了问题，许多美国人无法及时在药店接种疫苗，保险公司对谁应该支付费用做出了错误的声明，政府也几乎没有解释。
科恩躲进陷入困境的中情局总部一间地下室的小会议室，听取最新情况。会议的另一边，疾控中心首席副主任尼拉夫?沙阿(Nirav Shah)列出了几个保险和供应链问题。他解释说，既然covid公共卫生紧急情况已经结束，联邦政府不再监督疫苗的生产和分销，因此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疫苗推出的控制权要小得多。
科恩皱起了眉头。她希望立即公开解决延误问题。她告诉沙阿:“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就会让人觉得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不想说‘供应链’。’我想说真心话。”
第二天，科恩录制了一个简短的视频，承认了这些问题。“重要的是要知道有可用的疫苗。你可以得到一个，而且应该是免费的。不管你是否有保险，”她在推特上发布的这条消息中说。“如果你找不到疫苗，那就坚持下去。”
这次交流说明了科恩领导这家曾经引以为豪的公共卫生机构的方法，该机构试图重新赢得公众的信任，而公众的信任在冠状病毒大流行期间因失误而受到重创。虽然最近几周更新疫苗的推出有所改善，但吸收速度仍然很慢，一些美国人仍然很难找到疫苗——这使科恩和她的同事们希望展示她重建对该机构信心的能力的时刻变得暗淡。
9月，《华盛顿邮报》与科恩在亚特兰大和华盛顿特区举行了为期三天的公开和非公开会议，并与30多名机构官员、拜登政府领导人和公共卫生专家进行了交谈，讨论了她的早期任期。出现的快照捕捉到一个行动迅速果断的人，有时与CDC的长期传统不符，并在工作人员中引起沮丧，他们说她的权宜之计有时会导致混乱和冗余的工作。
在作为局外人领导该机构后不久，她向高级官员发送了一份“曼迪·科恩用户指南”(Mandy Cohen User Guide)，这是一份两页的文件，其中列出了“使用我最有成效的用户体验”。
科恩是一名医生，前北卡罗来纳州卫生部长，他不喜欢惊喜或“迂回的会议”，指南警告说。她希望通过“频繁的、简短的电子邮件更新”来了解最新情况。否则，这位导游说，“我(经常错误地)认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名高级官员表示，他们欣赏她的坦率，并在科恩要求他们填写类似文件时欣然回应。但他们的表格中包括对自己弱点的评估，他们指出科恩的“用户指南”省略了这一项。
科恩于今年7月被白宫任命为疾控中心的一员，他的任务是在政治分歧严重、人们对政府和科学的信任日益减弱的情况下，恢复员工的士气和公众的信誉。这家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拥有1万2千名员工的机构已成为国会和竞选活动中的目标: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和维韦克·拉马斯瓦米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誓言，如果明年当选，他们将彻底摧毁疾控中心，坚持认为该机构关于covid-19的指导过于谨慎，导致了不合理的长时间停课，心理健康问题和其他社会问题的增加。
“我们正处于疫情后的时刻，当务之急是重建信任，”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高级副总裁j·斯蒂芬·莫里森(J. Stephen Morrison)说。他在1月份与人合著了一份关于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急需改革的报告。
他指出，进入秋冬季节，流感、covid和呼吸道合胞病毒(RSV)等呼吸道疾病往往会激增，科恩面临着额外的需求:“美国人在想，‘我应该怎么做?我该向哪里求助，以尽量减少患严重疾病或更严重疾病的风险?’”
莫里森说，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必须准备好提供答案。
当她在夏天接任时，科恩告诉高级领导人，她对该机构的首要任务是为呼吸道病毒季节做好准备。官员们表示，他们认为这意味着要遵循完善的监测协议，因为现在熟悉的疾病:流感、呼吸道合胞病毒和冠状病毒都没有危机。
但科恩想要更多。上任一个月后，她对负责该机构应对covid-19和其他呼吸道疾病的中心的领导层进行了全面改革，她认为此举将有助于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更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病毒季节。据三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级官员透露，她促使该机构启动了第二高级别的紧急状态，以应对当前的流感、RSV和covid-19病例——仅比疫情最严重时全机构的动员低一级。
一位官员说，长期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官员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该机构采取了如此积极的姿态——一些工作人员的任务是在日常工作之余集中精力关注流感、RSV和covid-19——考虑到这些病毒都没有上升到紧急级别，他补充说，“昼夜不停地工作……科学上可能没有意义。”
科恩对呼吸道病毒的优先处理已经引起了一些机构官员的不满，他们表示担心，当真正的紧急情况到来时，超负荷的工作人员会精疲力竭。
科恩决定指派一名副手负责新冠病毒的信息传递，也被工作人员视为重复和蔑视他们的专业知识，因为另一个疾控中心团队已经开始了这项工作。
“我要求疾控中心做出改变，要求团队做出改变。我认为这是必要的，”科恩对《华盛顿邮报》回应批评时说。“作为一名领导者，要确保你身边有合适的人。”
45岁的科恩说，政府领导人应该倾向于采取行动。她承认，在努力对三种流行的呼吸道病毒做出“统一反应”的过程中，她遇到了一些“成长的烦恼”。
她的紧迫感是由一个日益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驱动的:许多美国人在大流行期间不看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随着2020年初新冠疫情首次威胁美国人，该机构因拙劣地推出冠状病毒检测而受到批评;在何时戴口罩、生病时进行隔离和寻求加强疫苗接种方面，指导缓慢而相互矛盾，一再受到嘲笑;许多家长仍然对CDC深表不信任，他们将学校停课造成的学习损失归咎于CDC。
Axios/Ipsos民意调查显示，2020年3月，86%的美国人表示，他们相信疾控中心能为他们提供有关covid-19的准确信息。到2022年2月，这一比例降至61%。
科恩前往全国各地的诊所、药店和老年中心，敦促人们接种抗covid、RSV和流感疫苗，试图重新获得公众的信心。她一遍又一遍地说，这是美国第一次拥有预防这三种病毒引起的严重疾病的工具。她反复提到为年幼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接种针对不断变异的冠状病毒的最新疫苗的重要性。
尽管她做出了努力，但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的接种率很低:根据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数据，截至11月8日，只有10%的成年人和4%的儿童接种了疫苗。
自从在疾控中心工作以来，科恩一直在不停地运动——周末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的家中打乒乓球，工作日在亚特兰大的公寓打乒乓球，定期去华盛顿特区，与拜登的官员和国会议员会面——她试图与她疲惫不堪的员工以及长期以来认为该机构冷漠和脱节的政府官员建立关系。
在她的前任罗谢尔·瓦伦斯基(Rochelle Walensky)艰难地在华盛顿取得进展，最终失去了白宫的信任之后，这位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特别意识到，她必须赢得能够决定该机构命运的议员和官员的支持。
但与瓦伦斯基不同的是，作为哈佛大学培养的传染病专家，他的政治经验有限，科恩来到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时，对拜登政府的许多人来说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人物。作为奥巴马政府的高级卫生官员，她帮助监督医疗保险、医疗补助和平价医疗法案。她的长期盟友包括卫生部长Vivek H. Murthy和白宫高级卫生官员Christen linke Young。她最重要的支持者是白宫幕僚长杰夫·齐恩茨(Jeff Zients)，他在选择她执掌疾控中心方面发挥了核心作用。
但科恩之前在该机构的有限经验——以及有报道称白宫此前曾考虑让她担任内阁级别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部长——让人猜测，这位新局长正在利用她的角色作为实现更高抱负的垫脚石。
科恩说，她“100%专注于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工作”，并确保该机构从她之前在联邦和州政府领导危机的经验中受益。
科恩也一直试图与国会共和党人建立桥梁，后者正在就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疫情和其他问题的反应进行多次调查。她的盟友坚称，科恩已经为这一挑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说，在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领导的立法机构担任该州最高卫生官员四年，带领该州度过了covid-19大流行之后，她经受了考验。
参议员比尔·卡西迪(R-La.)是监督该机构的参议院卫生委员会的最高共和党人，他称赞科恩比以前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更愿意和更快地做出反应”。
“她似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卡西迪说。卡西迪是一名医生，曾多次批评CDC缺乏透明度和缓慢的以研究为导向的文化。
瓦伦斯基去年开始对该机构进行大规模改革，寻求更快地发布科学发现，更容易理解的指导，更灵活、训练有素的应急响应队伍，以及奖励行动而不是发表研究论文的激励措施。
科恩接受了这些核心要素，她一有机会就会向员工强调这些要素。
在最近一次为医生量身定制冠状病毒疫苗接种信息的虚拟会议上，科恩指出，工作人员的报告包含了太多信息。她告诉参与者，信息必须“简短、简明、清晰、真实”。她说，对于心脏病专家来说，要关注新冠肺炎引发的心脏相关并发症。她说，对于儿科医生来说，让他们知道因covid-19住院但没有潜在疾病的儿童的“ICU号码”。
“我想确保这句话从纸上蹦出来，”科恩说，她的声音提高了，以示强调。她的办公室位于12楼，俯瞰着亚特兰大郊区庞大的校园。“我担心有这么多信息，我们无法在几个关键点上取得突破。”
在科恩看来，一切都取决于建立联系——无论是说服更多的人接种疫苗，还是从医院窃取数据，以便CDC更好地追踪疾病威胁。
最近，科恩第一次与美国医学院协会(Association of American Medical Colleges)主席戴维·j·斯科顿(David J. Skorton)进行了虚拟会面，科恩欣然同意演唱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的母校，这让他很高兴。斯科顿曾在康奈尔大学担任校长，科恩获得了学士学位。
“我在合唱队，”科恩笑着解释道。
然后她开始谈正事。科恩对他说:“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需要以一种让我们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如何妥善应对的方式进行能见度。”她说，这意味着要知道“有多少人在医院，他们的疫苗状况如何，他们的种族和民族是什么，这样我们就可以关注新出现的模式。”
斯科顿承诺鼓励协会的157所医学院和400所教学医院和卫生系统与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合作，寻求全面的数据。
前一天，在亚特兰大乔治亚水族馆举行的一次会议上，科恩强调了在她所谓的公共卫生“团队运动”中合作的重要性。当白鲸在沿墙的一个巨大水箱里来回翻腾时，她强调了经常交流的必要性，用简单的语言，然后敦促以年轻卫生专业人员为主体的人群“在Insta上关注我”。
科恩在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社交媒体账户中访问了养老院，强调高危美国人在假期前接种疫苗的重要性。在国会山与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尔斯·e·舒默(纽约州民主党人)谈论疫苗接种问题。回答视频“与科恩医生预约”中的问题:什么时候注射流感疫苗最好?(十月底之前)。你能同时接种covid和流感疫苗吗?(是的)。
除了关注呼吸道病毒季节之外，科恩还选择了另外两个公共卫生优先事项，这些优先事项旨在与普通美国人以及她的共和党批评者无关:阿片类药物使用和母婴健康。
如果她用清晰、简洁的语言重复足够多的次数，她希望更多的美国人接受她的信息。
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视频工作室里，科恩从提词器上朗读，敦促孕妇接种新的母体疫苗，以保护新生儿免受呼吸道合胞病毒的侵害。
这些话她听起来不太对劲。科恩告诉助手，剧本提到了“RSV季节”，但普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应该说……秋天和冬天吗?”她还想要一个不同的形容词，而不是说“广泛的”临床试验数据。她说，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过于频繁地使用“广泛”。
“强?一名助手建议道。“重要吗?另一个人问道。
第三个助手插嘴说。“我刚看了《副总统》(Veep)的这一集，我不想这么说，但‘健壮’这个词怎么样?’”
“我觉得‘健壮’这个词没问题，但我还是要笑，”科恩说，他注意到了HBO的政治讽刺剧中这个词被重复了很多次。
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沟通负责人介入了:不需要形容词。“就说这是基于数据和临床试验，”他建议道。
“好吧，不用形容词，”科恩同意道。工作人员做了额外的调整。一位摄影师梳理了她的头发，重新拍摄了镜头。
戴蒙德在华盛顿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