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提名的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是一位长期的阴谋理论家和反疫苗活动人士。他认为安东尼·福奇和比尔·盖茨是“疫苗卡特尔”的领导人，他们故意延长甚至开始了冠状病毒的大流行，以促进“恶作剧的接种”。肯尼迪还将儿童的自闭症和肥胖（以及其他慢性疾病）归咎于免疫接种。与此同时，他也不确定艾滋病毒是否会导致艾滋病，或者麻疹等疫苗可预防的疾病是否真的危险。
作为一名医生，我花了数年时间追踪并打击反疫苗的谎言。一路走来，我学到了重要的一课：尽管小肯尼迪的信仰有些偏颇，但他的观点似乎经常是有道理的。肯尼迪的辩护者称赞他对证据的喜爱和熟练。然而，他真正的才能在于巧妙地操纵事实。肯尼迪不仅仅是一个阴谋论者；他是一个很好的阴谋论者。当他的确认听证会于周三开始时，我们可以预期他会做他一直在做的事情，那就是在废话上涂上一层博学的外衣。他甚至可能表现得近乎……通情达理。
要了解这是如何运作的，请阅读他于2019年11月在萨摩亚致命的麻疹爆发期间代表反疫苗非营利组织儿童健康防御组织发给萨摩亚总理的信。肯尼迪对“宝贵的萨摩亚儿童”的悲惨死亡表示哀悼，然后建议需要仔细研究疫情，以便“彻底了解其病因”。是什么导致了成千上万的萨摩亚人生病？这封信提出了两种可能性：“至关重要的是，萨摩亚卫生部必须科学地确定疫情是由疫苗覆盖率不足引起的，还是由有缺陷的疫苗引起的。”
乍一看，对于非专家来说，这封信可能看起来很有道理，来源也很好。它将历史因素和生物医学数据编织在一起，并在结尾处包括一份同行评议的参考文献清单。这封信的主要要求——萨摩亚官员除了对传播的病毒进行基因检测外什么都不做——听起来很谨慎。信中说，之前的研究表明，接种疫苗的人可能会传播病毒并感染他人。如果知道是这样导致了疫情爆发，不是很好吗？
当然，在现实中，这种流行病不是由疫苗引起的，而是由于缺乏疫苗。（前一年的一次疫苗管理事故引发了恐慌，导致疫苗接种率急剧下降。）尽管这封信暗示疫苗是罪魁祸首，从表面上看似乎是错误的，但只有当我深入研究被引用的科学文章时，我才能看到其细节中的问题。肯尼迪错误地声称，对大约四年前加州大规模麻疹爆发的基因测序发现，至少三分之一的病例是由疫苗引起的。“警惕的CDC官员记录了这一新兴现象，”他写道。所引用的文章表明，这是一个根本的歪曲。虽然他们确实描述了疫苗如何在极少数情况下产生危险的麻疹病例，但他们特别指出，它没有传播给另一个人的风险。肯尼迪提到的基因检测在某种程度上是用来区分那些经历过轻微疫苗反应（如皮疹和发烧）的人，以及那些真正感染麻疹的人。在疫情活跃期间，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公共卫生官员正在广泛地为人们接种疫苗，同时试图隔离感染个体。（肯尼迪的新闻团队没有回复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有关他给萨摩亚的信的问题，也没有回复本文中提到的有关他的可信度的其他问题。）
完全驳斥萨摩亚的信要用好几页。这也许就是问题所在。肯尼迪对学术的大量错误的暗示和对权威的呼吁，使他完美地运用了“吉普赛”的艺术：一种辩论策略，演讲者只是用信息压倒听众，而这些信息并不都是真实的。肯尼迪在2023年接受播客主持人乔·罗根（Joe Rogan）采访时，充分展示了他的技巧，即用似是而非的说法让听众听得津津有味，这些说法听起来合乎逻辑或高雅。在三个小时的演讲中，肯尼迪向主持人讲述了疫苗安全、阿尔伯特·加缪（Albert Camus）、Wi-Fi辐射、青蛙性健康等话题。他提供了大量的科学论据：“研究”和“研究”这两个词在谈话中出现了70次。而且，正如他在其他地方所做的那样，他鼓励听众核实他所说的一切。“在这件事上，没有人应该相信我的话，”他宣称。“你知道，我说什么都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科学。”
大多数罗根的听众——就像大多数美国参议员一样——不太可能有科学的专业知识来评估他的每一个主张，当然也不是实时的。我在罗根采访中发现了一些错误，只是因为我受过医学训练。例如，肯尼迪批评将乙型肝炎疫苗纳入儿童疫苗接种计划。他认为，这种病毒主要是静脉注射吸毒者、妓女和同性恋者的问题。“为什么你要给一个出生一天的婴儿，或者一个出生三个小时的婴儿，然后再给他四次，而这个婴儿甚至16年都不会受到它的影响？”他问罗根。肯尼迪的故事听起来很见多识广：他对流行病学和疫苗法规了如指掌；他可以描述默克公司和疾病控制中心之间的历史阴谋。但事实是，大多数慢性乙型肝炎感染是在儿童早期感染的，或通过母婴传播。这就是为什么世界卫生组织建议给婴儿接种疫苗，也是为什么几乎每个国家都选择这样做的原因。
肯尼迪有时确实会说一些关于疫苗的正确的事情。例如，当他告诉播客莱克斯·弗里德曼（Lex friedman），早期批次的脊髓灰质炎疫苗被一种名为SV40的病毒污染时，他并没有错。但他把这些缺陷放大和扭曲到了荒谬的地步。他认为，含有sv40的疫苗并没有引起癌症的“爆发”。肯尼迪说MMR疫苗并不总是提供对腮腺炎病毒的终身免疫，这也是对的。然而，他更为极端的断言——注射疫苗会导致军队中流行性腮腺炎的爆发，或者这种疾病对儿童无害——是错误的。（在接种疫苗之前，服役人员经常遭受感染，孩子们患脑炎和听力丧失的风险更高。）肯尼迪依靠零星的事实构建了另一种现实，在这种现实中，疫苗不起作用，危害大于益处，疾病本身并没有那么糟糕。
在他的确认听证会上，参议员们将要求他为这种危险的另类现实辩护。他很可能会用听起来令人印象深刻的谎言，泰然自若地表达出来。听从他自己的建议。在这件事上谁也不应该相信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