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腊,蕾娜从来没有不支持的罢工,也从来没有错过我们党支持的集会。但周三,在一场纪念罕见的全国总罢工的集会上,Rena没有出现。我很担心,给她打了电话。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我不能失去一天的工资,这周不行,”她抱歉地说。去年,她的公寓被一只秃鹫基金(vulture fund,一种廉价购买破产公司股票以获得控制权、改善业绩从而赚钱的投资基金)抢走了。Rena正在努力支付这个月的房租,这消耗了她收入的60%。“我午饭休息的时候会和你一起去的,”她答应道。
瑞娜并非特例。参加总罢工的人数低得令人沮丧。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是对的,紧缩政策和工人阶级住房的金融化(通过出售廉租房)相结合,是工会运动的完美毒药。在希腊,住房金融化走了一条更为曲折的道路。1998年与一家德国大银行的董事的一次偶然会面,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提醒了我。
他对希腊被邀请加入欧元区的喜悦让我感到困惑,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他解释说,我们希腊人是他的银行的“梦遗”。尽管比德国人穷得多,但80%的希腊人完全拥有自己的住房,没有债务。“一旦你们的工资变成硬通货,你们就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客户,”他说。“我们会卖给你抵押贷款、大众汽车、各种各样的电器,以及用来购买它们的贷款。”我不相信,于是问他,如果这些贷款引发了债务推动的经济繁荣,吹大了泡沫,而泡沫肯定会破裂,然后他的希腊客户除了无法偿还的债务什么都没有,他认为会发生什么。“我们会拿走你们的房子,”他有先见之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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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这个拥有1000万人口的国家,超过100万户家庭和小企业(包括瑞娜的公寓)落入了秃鹫基金的手中,这些基金以贷款面值的一小部分从银行购买了不良抵押贷款。在拍卖过程中,这些基金获得了超过200%的回报,这些回报被合法地转移到他们的海外账户。因此,希腊大约四分之一的国民年收入将被抽走,这个国家的劳动人民负担不起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但过去四年来,希腊的富人一直在庆祝他们的意外之财。
当2008年金融危机的冲击波袭击希腊时,缺乏货币贬值,其债权人强加了内部贬值的逻辑:不是货币贬值,比如说30%,而是削减了30%的其他一切——工资、养老金、医疗和教育支出等。唉,有一样东西是内部贬值永远无法贬值的:债务。由于损失了大量的欧元收入,而欧元债务又在增加,希腊政府和像Rena这样的工人都破产了。
2018年前后,随着政府贱卖其资产,外国资金涌入购买廉价土地和房地产,自由落体开始减速,一种昏迷的平衡出现了。在数字游牧民和转为Airbnb出租的房屋的推动下,租金和房价飙升,而工资却保持在最低水平。2009年至2023年间,波兰和斯洛文尼亚等国的实际时薪大幅上涨(分别为42%和23%)。但在希腊,这一数字却大幅下降了23.7%。在按小时工资计算的购买力方面,希腊甚至成功地将保加利亚从欧盟27国的垫底位置取代。2022年,几乎四分之一的希腊全职工人的收入在2009年被认为低于贫困线。
此外,当多数人的贫困化与所有公共资产的私有化同时发生时,民主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希腊以前的公共电力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们被分拆后移交给五位希腊寡头(以及麦格理(Macquarie)和CVC等私人股本基金),利润率在欧洲名列前茅。但试着批评他们,你就会被取消——至少是被五大主要电视频道取消——出于某种奇怪的巧合,它们也被同样的五大寡头控制着。在无国界记者组织的新闻自由指数中,希腊排在第107位,落后于卡塔尔和泰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正常情况下,这种不满的前景应该是劳动力动员的温床。但在希腊却不是这样,在那里,大部分的紧缩政策、用于驱逐房主的电子拍卖和肮脏的私有化都是由中左翼政党写进法律的:先是泛希腊社会主义运动党(Pasok),然后是我以前的政党激进左翼联盟(Syriza),它正在失去支持和议员,不再是官方的反对派。
由于左翼已经完成了肮脏的工作——在左翼控制的工会的默许下——总理基里亚科斯·米佐塔基斯(Kyriakos Mitsotakis)领导下的中右翼政府完全没有受到周三不那么大的罢工的影响。他真正担心的是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获胜后不久执政党内部出现的不吉利的争吵。
自2019年以来,随着左派自食其果的失宠,米佐塔基斯在两派联盟的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的霸权:一派信奉紧缩、廉价甩卖和掠夺,这让寡头政治非常富有;以及第二个极右翼、排外的特朗普派。由于三个极右翼政党已经进入议会,并且在民意调查中紧随其后,米佐塔基斯正面临着来自他的特朗普派系的叛乱。
对于左派来说,我们繁重的双重任务是:首先,重新获得我们抛弃的人民的信任,重新建立一个勤奋重建的掠夺性国家;其次,让人们相信,抵抗永远不会徒劳。
Yanis Varoufakis是MeRA25的领导人,前财政部长和《技术封建主义:什么杀死了资本主义》一书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