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技术顾问梅丽莎·罗戈津斯基(Melissa Rogozinski)在她位于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的公寓里。4月24日。
梅利莎·罗戈津斯基(Melissa Rogozinski)说，她八年前曾遭到性侵犯，但那次可怕的折磨对她来说仍然记忆犹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回忆道。
当时，她住在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她经营自己的公司ESI Roundtable已经八年了。她的公司为法律行业提供专业教育，专攻技术、数据隐私和数据安全。
罗戈津斯基不是律师，但她几乎整个职业生涯都在法律行业工作。2022年，美国的法律行业估值约为3726.1亿美元。她在法律技术领域找到了一个利基，为律师提供培训。
2016年2月3日，她又工作了一整天，需要出去走走。
罗戈津斯基的昵称是“罗戈”，她走到公寓附近一家名为派拉蒙(Paramount)的酒吧兼餐厅。
她走了进去，扫了一眼有没有空位，盘算着哪个位置最适合独自外出的单身女性。这个地方挤满了人，“所以我选择了我觉得最中心、光线最充足、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她说。
她坐了下来，旁边是一位年长的男子向她打招呼，并介绍自己是著名的原告律师罗伯特·蔡尔兹，他是威金斯、蔡尔兹、潘塔齐斯、费舍尔和戈德法布律师事务所的联合创始人。
Wiggins, Childs, Pantazis, Fisher， & Goldfarb律师事务所是2003年代表大约60个9/11受害者家庭起诉伊朗的八家律师事务所之一，他们声称伊朗协助了袭击者。Wiggins, Childs, Pantazis, Fisher和Goldfarb的代表没有回应NPR的置评请求。
罗戈津斯基并未指控该公司有任何不当行为。
记者试图联系查尔兹遗产的代表，但没有成功。
蔡尔兹说，因为她在ESI圆桌会议的工作，她立刻就知道了自己是谁。
她说:“在那个时候，当他以一种专业的方式认识我时，尤其是因为我是一个人，对我来说，这马上就是一次商务会议。”
NPR查阅了一份当晚的警方报告。
罗戈津斯基在信中称，她和查尔兹正在进行专业对话，但查尔兹突然转向性话题。罗戈津斯基告诉警方，她告诉查尔兹她想改变话题。她告诉警方，就在那时，查尔兹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迅速移到她的大腿上，摸了摸她的阴道。
罗戈津斯基说，她很震惊。她说，她把查尔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对他说:“你没有权利碰我。”
根据警方的报告，查尔兹第二次摸了她的阴道，并说:“我可以用任何我想用的方式摸你。”
罗戈津斯基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件事。”
她说，她立刻愣住了。“你的大脑告诉你，那不是刚刚发生的。你的身体完全瘫痪了。”
在讲述这些细节时，她变得情绪激动，她的声音只不过是耳语。
“这件事发生在八年前，至今对我仍有影响。”
罗戈津斯基的故事没有她想要的结局。相反，它几乎每一步都充满了挫折和失望。
堪萨斯州托皮卡沃什伯恩大学(Washburn University)的法学教授吉莉安·查德威克(Gillian Chadwick)表示，这也提醒人们，当律师发生不当性行为时，并不总是会带来职业后果，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损害法律职业。
大约七年前，#MeToo运动走向全球，在受害者提出性侵犯和性骚扰指控后，许多有权势的男性下台。这场运动促使人们更广泛地审视社会在日常生活、工作场所和好莱坞对待女性的方式。
但法律行业，“在我看来，它做得不好，”查德威克说，他研究律师的不当行为和涉及性别暴力的法律问题。
查德威克说，了解法律行业性行为不端的全部范围的数据并不容易获得。
然而，有几项调查显示，在法律界，性骚扰、性侵犯和性行为不端现象非常普遍。
2020年，致力于性骚扰、性别和工作场所平等以及妇女健康问题的全国律师(男女)网络“警惕的女性律师”(Women Lawyers On Guard)发布了一份关于法律行业性骚扰和不当行为的报告，名为《依然破碎》(Still Broken)。
报告称:“广泛的性行为不端和骚扰行为——从刑事到民事诉讼，再到不合理的行为——继续困扰着法律界的各个领域。”报告被攻击或骚扰的受访者中有一半表示，即使在他们报告事件后，骚扰者也没有受到任何后果。
该研究基于2019年8月的一项调查，该调查通过律师协会、在线团体和法律专业领域的其他网络传播。超过2000人参与了这项调查。
查德威克说:“如果大多数人知道纪律当局对法律界的性行为不端有多大的容忍度，他们会感到震惊。”
在联邦司法部门工作的大约3万人没有公民权利保护，这些雇员甚至容易受到联邦法官的虐待、骚扰和歧视。
今年2月，一个引人注目的法律会议的与会者提出了骚扰和性侵犯的报告。数十名女性在社交媒体上站出来，向彼此和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表示，她们厌倦了这个行业对男性越轨行为和掠夺性行为的容忍。
罗戈津斯基说，她被这些女性所感动，最终走出了阴影。
她说，她想向这个空间的女性展示，这段旅程是艰难的，但“你可以在另一边生存并茁壮成长。”
2022年，查德威克发表了一篇论文，发现“律师在性暴力方面未能进行灾难性的自我监管。”
她发表的这篇论文分析了一些律师的案例，这些律师对自己的客户进行了性虐待和性骚扰，基本上通过暂时停职而不受惩罚，但很少被取消律师资格。她发现，律师纪律制度远远达不到其保护公众和维护职业操守的主要使命。
她说:“我们看到，即使有明确的证据，人们仍然抵制纪律。”
查德威克说，部分原因在于律师行业内部的权力分配，这一权力仍然牢牢掌握在男性手中，以及律师纪律制度的组织方式。
律师的执照、纪律和监管制度由州一级处理。可以是州最高法院，通常是州最高法院，或者是州律师协会，就像罗戈津斯基的家乡阿拉巴马州一样。
但是，再一次，缺乏数据是理解问题范围的一部分问题。
查德威克说:“这不是量化的，我也不知道有任何有组织的努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美国律师协会(American Bar Association)是世界上最大的律师自愿协会，该协会没有追踪负责惩戒律师的州级律师协会处理不当性行为案件的频率，也没有记录因此类行为而取消律师资格的频率。美国律师协会建议各州律师协会实施行为准则，但这不是强制性的，美国律师协会本身也不执行纪律。
在伊利诺伊州律师注册和纪律委员会(ARDC)担任纪律检察官30年的温迪·穆奇曼(Wendy Muchman)说，在她漫长的任期内，她处理了许多针对伊利诺伊州律师的不当行为案件。她现在是西北大学普利兹克法学院的法学教授。她还担任过全国律师协会主席，在这个职位上，她了解了其他司法管辖区如何处理律师不当行为的纪律。
ARDC跟踪其监管行动的一些数据，但穆奇曼表示，并非每个州都是如此。此外，她说，ARDC对不当行为指控进行分类的方法可以改进。与客户发生性关系、性骚扰或对律师同事性行为不端的指控都可以归入不同的类别，如“犯罪行为”或“利益冲突”。
她说，在穆奇曼在ARDC工作期间，她相信委员会通常会非常严肃地对待律师的不当性行为。她说，全国其他纪律委员会处理案件的方式也不同。
“我觉得监管机构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非常敬业的专业人士，”穆奇曼说。“如果他们有可以追究的案件，他们就会这么做。”
她的许多案件都导致了暂停，有时是漫长的暂停。她说，对于令人震惊的案件，已经有律师资格被取消，但如果没有一些真正令人发指或犯罪的行为，这种情况并不经常发生。
2015年，她参与了一起针对伊利诺伊州著名律师保罗·韦斯(Paul Weiss)的案件，后者被指控在多个场合暴露自己，并不适当地触摸了四名律师事务所的员工。据《美国律师协会杂志》(ABA Journal)的一篇报道，在这起案件发生前的几个月，该公司曾因类似的诉讼而暂停审理此案。在他最终被取消律师资格之前，他受到了多次性行为不端的指控。
据《美国律师协会杂志》(ABA Journal)报道，在韦斯被停职的时候，他告诉媒体，“从未因任何行为受到刑事指控，也从未接受过陪审团的审判。”这些指控在刑事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
穆奇曼说，包括性骚扰或性侵犯在内的不当性行为在法律界仍然是一个“大问题”。
“我想说，这些案件中最困难的事情是必须有人报告，”她说。但是，由于担心自己的感情、事业和生计，许多人仍然不愿意举报骚扰或性侵犯。
穆奇曼说:“直到今天，我不得不说这让我很伤心。”
关于对法律行业纪律当局的批评，穆奇曼说:“我不认为这完全是错误的。但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法院已经更加了解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以及法律职业，以及为什么律师的这种行为不应该被容忍。”
查德威克认为，这种行为对该行业及其诚信构成了严重威胁。
她说:“我认为这个行业失去了信誉。”“这是一个确保那些拥有律师权力的人正确使用它的问题。”
罗戈津斯基说，在那次袭击之后，她努力恢复镇静。当她醒来时，她冲到一个朋友的公寓，在那里她晕倒了，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是他逼她向警方报案的。她说，他告诉她，“这是性侵犯。这是重罪。而且你需要报告。”我知道他说的每件事都是对的。”
当天晚上，她向伯明翰警方报案。
一个月后，罗戈津斯基向伯明翰律师协会(Birmingham Bar Association)提出了投诉，该协会是伯明翰律师的道德与职业协会，并附上了她的警方报告。
伯明翰律师协会完成了报告，并向阿拉巴马州律师协会(ASB)提交了建议。ASB是该州律师的最高权威。它既是阿拉巴马州律师的许可和监管机构，也是他们的专业协会。
NPR无法证实查尔兹在伯明翰律师协会的证词。伯明翰律师协会没有回应NPR的置评请求。
2016年11月，罗戈津斯基收到了ASB对她对查尔兹的投诉的裁决通知:阿拉巴马州律师协会驳回了该通知。
信中说，纪律委员会“认定没有足够的依据认定存在违反职业行为规则的行为”。
罗戈津斯基崩溃了。
“我觉得我所在的行业背叛了我，不需要我，拒绝我，”她说。
她从未被告知解雇的原因。
阿拉巴马州律师协会的通讯主任梅丽莎·沃恩克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美国国家公共电台，案件被驳回的原因有两个:“要么是投诉缺乏依据，要么是经过彻底调查，发现该州不太可能通过明确而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事件发生了。”
沃恩克说，纪律委员会的行为类似于大陪审团，有权对律师采取行动或驳回案件。
罗戈津斯基当时无法对这一决定提出上诉。
在查德威克的研究中，她说，纪律委员会在处理不涉及刑事定罪的律师投诉方面存在明显的犹豫。
“我们已经知道，在(性侵犯)案件中很难被定罪。因此，如果没有刑事定罪，那么这些州当局似乎觉得他们不需要采取行动，”查德威克说。
穆奇曼说，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没有刑事定罪，纪律机构就不会采取行动惩罚律师。
穆奇曼援引这条规定说，大多数州的律师纪律机构都有一条规定，即律师“犯下对律师的诚实、可信赖或适合律师身份产生不利影响的犯罪行为”，被视为职业不端行为。
阿拉巴马州也有类似的规定。
穆奇曼说:“在伊利诺伊州和许多其他司法管辖区，多年前的判例法规定，律师受到纪律处分的依据是行为事实，而不是定罪事实。”
她说，如果律师惩戒机构能够以明确而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发生了犯罪行为，那么就可以认定该律师违反了这一规定。
她说:“所有针对律师的投诉都会被严肃对待，尤其是那些涉及到客户和其他无法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非律师的受害者。”
听到罗戈津斯基案件的细节，查德威克说:“如果我们甚至不能在他们对自己的客户使用(性暴力)时追究他们的责任，那么我一点也不奇怪，我们看到他们在这个案件中没有责任。”
查德威克说，罗戈津斯基对查尔兹的指控也代表了一些人认为的律师纪律的灰色地带。
“这个行业长期以来一直在问自己的一个问题是，‘律师纪律应该在多大程度上调查个人不当行为?’”她说。
查德威克说，纪律委员会似乎没有明确的答案，比如律师应该受到多大程度的监管，以及律师事务所以外的哪些行为可以受到惩戒。
穆奇曼对此表示赞同:“这是不同的州和不同的机构可能无法处理的事情。”
在遭到袭击之前的几年里，罗戈津斯基一直在照顾患有帕金森病的母亲;处理她自己的乳腺癌诊断，癌症治疗和随后的手术;最糟糕的是，她母亲去世了。
罗戈津斯基在2016年报道了这起性侵事件几个月后，从阿拉巴马州搬到了佛罗里达州。她说，所有的事情都立刻在情感上打击了她，她的生活开始崩溃。
2018年，她关闭了自己的公司，申请破产。
“我没有任何选择。我没有100美元去买东西。我没有钱去租一辆车开回阿拉巴马州。我没有出路，”她说。
罗戈津斯基联系了一名律师，对查尔兹提起民事诉讼。在提起诉讼之前，她和蔡尔兹的律师进行了谈判，以达成和解。但蔡尔兹在2017年申请破产，这一进程被搁置，并可能使罗戈津斯基面临可能获得的任何损害赔偿的风险。
“我很生气. ...他让我失去了一切。他毁了我的整个职业生涯，”她回忆道。她的律师向破产法庭提交了一份诉状，阻止蔡尔兹逃避对罗戈津斯基的个人责任。
到2018年，罗戈津斯基和蔡尔兹达成了和解，由于协议的规定，她无法透露和解金额。
但她还没说完。
“我知道，如果我追究他的责任，他就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了。在我们达成和解的当天，我就联系了地区检察官办公室，以便开始刑事指控，”她说。
但指控永远不会被提起。
六天后，罗戈津斯基接到电话，查尔兹去世，享年71岁。他的律师事务所这样评价他:“鲍勃总是把标准定得很高，他的眼光从不短浅，他的同情心无处不在，他的职业道德无与伦比。”我们将深深地怀念他。”
NPR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查尔兹的律师事务所知道针对他的指控。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但罗戈津斯基近年来慢慢地重建了自己的生活。她创办了一家新的营销和销售咨询公司，专门从事法律行业。
“我不再担心在这个行业被排斥了，”她说。
她在考虑其他潜在的受害者，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出来。“有多少人因为害怕失去薪水而不站出来?”
罗戈津斯基希望他们最终能够感到有能力大声疾呼，并追究肇事者的责任。
她说:“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唯一办法就是追究他们的责任。”“是时间。”
